環抱著胳膊站在妻子身邊的陸野，知道商湛在打量他。
但是他不知道，商湛的腦袋里將他腦補成了木訥無趣，八竿子打不出一個屁來的人。
在商湛打量他的同時，他眼角的余光也掃了一眼商湛。
一眼斷定，虛有其表的花架子，就這樣還想惦記他媳婦兒？不知道能不能吃得住他一拳？
確定了對方并不強，陸野就收回了視線。
而萬秀紅那邊，也開始進入了主題。
他們今天來，可是來跟商家談生意，不是來敘舊的。這人到齊了，自然就要談正事了。
大家移到了商家的會議室里面去談事情了。
一張長長的桌子，兩邊坐著萬秀紅，商湛，以及幾個副手。
這邊則是劉司令，林穗，廖紅梅他們。
萬秀紅給出了他們商家的合作方案。
油墨剛印好不久的方案，上面還有一股油味。
林穗打開，垂眸看著面前的方案。
商家提出的合作是，全權代理他們加工廠生產出來的產品的銷售，但是他們要抽百分之五十的利潤。
簡單來說，就是劉司令他們只要簽署了這一份合同之后，那么以后的銷售問題就不用擔心了。
他們只要把東西生產出來，后續能不能賣，能賣多少，那就是商家的問題了。
出于想要賺取利潤最大化的目的，商家的人自然是會非常盡心盡力的兜售加工廠的東西的。
這個條件乍一看很誘人。
但是仔細想想，加工廠是吃虧的。
林穗抿著唇，沒有說話。
她在等劉司令。
劉司令笑著把面前的方案往前推了推。
“小林，你來說說，這份方案你怎么看？”
劉司令點名讓她發話了，那么林穗自然不會辜負劉司令的期待。
她臉上展露出清淺的職業化笑容。
“我認為不合適。”
語氣帶著笑意，聲音也又輕又甜的，但是話里的意思，卻讓人無法忽略。
萬秀紅抬起眼眸，看向了林穗。
她做生意很多年，從嫁到商家開始，就一直學習著做生意。可以說她是個正兒八經的女強人。
按理說，一般的年輕人在對上萬秀紅這種不露聲色的壓迫視線的時候，是會有些緊張，容易自亂陣腳的。
但是很顯然，林穗不會有這樣的情況。
只見她毫無畏懼地與萬秀紅對視，眉眼之間依舊帶著笑意，但是卻無半分退讓之意。
“在你們提出的這一份合作方案里面，我只看到了對商家的好處，沒有看到我們加工廠的好處。”
“哦，林穗同志，此話何意？”
萬秀紅看著她問：“這合作方案里，我們可是已經說清楚了，讓你們賺取百分之五十的利潤。”
“銷售是我們在跑，你們完全不用插手，就只需要生產就能拿錢了，這還對你們加工廠沒有好處？”
“林穗同志，你這話說得讓人寒心啊。”
萬秀紅在談判桌上，就是一個十足的女強人。
林穗笑了笑，人往凳子后面靠了靠，選擇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與她說話。
“坐著就能分錢，這聽起來的確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，但是有一點我也想請萬同志您別忘記，我們加工廠隸屬部隊。”
屬于部隊，這代表什么，不言而喻。
商家家大業大，產業遍布全國是沒錯了。
但是那也只是商業，私人的。
而加工廠呢？那可是部隊的直屬工廠。嚴格意義上來說，他們這個可是國家的產業。
既然是國家的產業，那自然是不能跟私人合作了，還要把主導權全都交給私人企業吧？
誰知道他們會不會拿著他們加工廠的名號，去外面賺取其他的利潤呢？
這也是林穗覺得，對方占他們便宜的最大一個點。
還有，對方說了，利潤五五分。
那倘若他們生產出來的一塊錢成本的東西，商家這邊定價一塊一，那利潤就只有一毛。
一毛錢還要五五分，這對商家來說，倒也沒什么關系。
但是這點利潤，能養活加工廠的員工，能為部隊創收嗎？
林穗覺得，不能。
她說完了這些，又笑著補充了一句：“我覺得你們誤會了我們了。我們加工廠雖然小，但是真不愁銷路。”
“現在是你們求著我們，要做我們的代理商，而不是要我們做你們的代工廠，你們的位置定位錯了。”
不能因為自己是大企業，所以就居高臨下的，像是施舍一樣的來對待他們剛開始創業的小企業是不？
在計劃創建加工廠的時候，林穗就有了一條非常清晰的職業道路規劃。
商家想合作，并不在她的規劃之內。
如果對方拿出來的誠意讓他們滿意，那么可以考慮合作。
但是像眼下這樣的，林穗認為沒有合作的必要。
她說完話，收回視線看著劉司令。
“司令，我說完了。”
劉司令點了點頭，站了起來。
“今天謝謝萬同志的招待了，我們就先回去了。”
合作，今天是沒得談了。
在商家拿不出自己的絕對誠意的時候，他們兩方的合作是不可能開展下去的。
萬秀紅沒想到竟然就這樣結束了。
她愣了一下看向一邊的商湛。
這個二愣子不是說了，他要親自跟林穗談合作嗎？怎么在會議室內，任由對方侃侃而談，他卻一句話都沒說出來？
萬秀紅恨鐵不成鋼地哎了一聲，起身去追劉司令他們。
“劉司令，林同志，合作的事情我們慢慢談，剛才給的那份倡議也只是一個草案而已，最后落成的合同，自然是要以你們的意見為準的。”
就像林穗想的那樣，他們是部隊的企業，萬秀紅自然是很想搭上他們這條線的。
若是跟他們部隊企業搭上線了，那么以后他們在做生意的時候，一定會更加的順利。
萬秀紅不愿意放棄這個機會。
但是劉司令在林穗的提醒之下，也明白了他們不能輕易跟別人合作。
不然說不定會給部隊抹黑。
因此不管萬秀紅怎么說，劉司令都不松口。
是他太著急了，太想把加工廠的利潤擴大了。以至于他差點踩了坑。
幸好小林看了出來啊。
不然他就要變成加工廠，變成國家的罪人了。
劉司令一邊往外走，一邊后悔。
林穗落后了一些，陸野扶著她走的。
夫妻二人眼看著要跨出了門，一直在原地坐著的商湛，這才蹭的一下站了起來。
“林穗，”
林穗與陸野的腳步同時停了下來。
夫妻二人一起回頭。
商湛大步走上前來，帶著咄咄逼人的氣勢。
“你們不肯合作，是因為我嗎？”